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视频介绍
苏州府今天有件大八卦发生,爱好热闹又不怎么畏惧官府的苏州市民们早就得了消息,一大早就涌到了府衙门口,一面议论着,一面等待着。
众人议论的,自然是近日来在苏州城传的沸沸扬扬,已经渐渐吸引了整个江南目光的那件事情——明家家产之争。
谁也没有想到,当年早就应该病死了的明七公子,忽然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,而且摇身一变,成为了江南水寨的统领,黑道中的著名人物,而且经由内库一事,这位明七公子身份再变,成为负责打理内库北路行销的皇商。
不过不论他的身份怎么变,最引人注目的,还是他乃明家后人的身份。
今日夏栖飞入苏州府禀上状纸,要打家产官司,不知道明园里住着的那些人们会做怎样的反应。
而明家富可敌国的家产,究竟会落到谁的手上?
在绝大多数人的心中,其实还是偏向明家的,一来是因为明家对自己的黑暗面遮掩的好,在江南士绅百姓心中营造了一个极为清明的形象。
二来明青达乃是明家长房长子,就算夏栖飞真的是明家七子,依照庆律以及千古以来的成例,家产自然应该归嫡长子继承。
更何况,谁又能证明夏栖飞真的就是明青城?
此时苏州府衙外热闹着,衙内却是紧张无比,苏州府知州头痛不已地半伏在大案之上。
有气无力对身边的师爷哀叹道:“说说。
今天可怎么办?”
明家百年大族,不知道与江南官场有多少联系,根本早就撕扯不开,如果明家出了事情,只怕江南一小半地官员都要跟着赔进去,而像苏州府这种重要位置,明家更早就把对方喂饱了。
今天夏栖飞要入禀打家产官司,苏州知州当然要站在明青达和老太君地立场上考虑问题。
可是……夏栖飞的身后是钦差,也不是知州大人敢得罪的人物。
师爷也是满脸惶恐。
急的在地上团团转,忽然间他立住了身形,将纸扇在手中一合,发出啪的一声。
“大人,该是做位清官的时候了。
”师爷的眉心挤成难看的肉圈,咬着牙说道。
苏州知州一慌。
大怒说道:“这是什么屁话?难道本官往常不是清官?”说完这话,想到某些事情,知州大人忽然泄了气,说道:“这是明家地事情,本官也不好置身事外,毕竟往年也是靠了老太君。
本官才坐到了这个位置。
”
师爷知道老爷误会了自己的意思,赶紧凑上前去说了几句,压低声音解释道:“老爷,您看明家这两天可有人来说过什么?”
苏州知州一愣,想了想后奇怪说道:“对啊。
明家一直没有派人来与本官通通气。
”
师爷阴笑道:“如此看来,明家自然是胸有成竹。
知道这官司不论怎么打,夏栖飞地手里有什么东西……明家这庞大的家产依然只可能归明老爷子拿着……既然明家都不担心,自然是有必胜的信心,老爷又何必替他们着急?”
苏州知州微微低头,用极低的声音问道:“那依你说,本官应该如何做?”
这位师爷专攻刑名,对庆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,刷的一声打开折扇,傲然说道:“不管夏栖飞能不能找到当年老人,证明他自己地身世,就算他真的是明家七子,依庆律论,这家产也没有他的份儿。
老爷既然两边都不想得罪,而明家如今有庆律保护,那您还愁什么?今日只需禀公办理,依庆律判案……想必钦差大人也不好怪罪你。
”
这震惊江南的案子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,苏州知州皱眉想了许久,觉得似乎只有依这法子。
禀公办案,依律定夺,自己可以不得罪范闲,又可以默看明家成功,还可竖起官声,似乎是个三赢的局面。
想到此节,这位知州大人终于放松了下来,长舒一口气道:“便是如此,不动便是动。
”
正此时,府衙外的那面破鼓咚咚响了起来。
知州一皱眉,骂道:“这姓夏地水匪还真是着急。
”话是如此说着,他却不敢怠慢,整理官服,堆起威严之中夹着慈祥的笑容,走出了房,往公堂走去。
来到公堂之上,只听得府外是喧哗一片,一阵杀威声起,才将外面的苏州市民鼓噪的声音压了下去。
知州大人眯眼望着堂下,有些意外地发现,今日夏栖飞是一个人来到公堂之上,身边并没有带着其余的人,看来钦差大人也没有派人来襄助夏栖飞。
“堂下何人?”
“草民夏栖飞?”
“有何事入禀?”
夏栖飞微一沉默,有些走神,一时忘了应话。
他今天穿着一身纯青地棉袍,下巴上的胡须刮地精光,露出青青的皮肤,看着悍气十足,精神百倍,露在袖口外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,看来今日之事,对于这位明七公子的意义确实极大。
知州大人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,觉得此人傲立堂间,对于自己的权威是个不小的挑战,而且竟然当着本官的面,居然……不跪!
他正准备发飚,却发现袖子被师爷扯了一下。
师爷轻声说道:“范……范……小事情就别管了。
”
知州一惊,一想也是,计较这些小处做什么?
恰在此时,夏栖飞终于沉声开口了,只见他一抱双拳。
朗声说道:“草民夏栖飞。
本姓明,名青城,乃是苏州明家明老太爷讳业第七子,自幼被悍妇逐出家门,颠沛流离至今,失怙丧家,今日不得已入衙堂,便是状告苏州明家明老太君及长房家主明青达勾结匪人。
妄害人命,夺我家产……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讨回公道!”
此言一出满院大哗。
都知道今天夏栖飞是来抢家产的,但谁也没有想到,他一开口就直指明老太君和明青达当年曾经想阴害人命,字字诛心,而且在言语中更是悍妇匪人连出,一点不留余地!
衙外地百姓们都哄闹起来。
在他们地心中,明老太君乃是位慈祥老妇,这些年来不知道做了多少善事,怎么和悍妇扯的上关系?
其实这些人的心里也隐隐猜到,明家七公子当年离奇消失,只怕和明老太君与如今的明家主人明青达脱不开干系……但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。
相信已经说服了自己的事情,所以对于明青达这个指控都报以嘘声。
苏州知州也皱起了眉头,厌恶说道:“兹事体大,言语不可谨,状纸何在?”
夏栖飞从怀里取出状纸。
双手递给下堂的师爷转交。
师爷将状纸递给知州大人后,两人凑一处略微一看。
便感觉心头大惊,这篇状纸写的是华丽锐利,字字直指明家老太君,而且极巧妙地规避了庆律里关于这方面地规矩,只是一味将字眼扣在当年明老太爷的遗嘱之上,而关于夏栖飞这些年来地可怜流离生活,可是不惜笔墨,令睹者无不动容。
知州大人动容,心里却是暗自冷笑,双眼一眯,想着这等文章用来做话本是不错,可用来打官司,却没有什么作用了。
他一拍惊堂木,厉声喝道:“夏栖飞,你可有实证呈上?”
夏栖飞满脸平静说道:“明家之人没有到,大人何必如此心急?”
看着夏栖飞平静自信的神色,知州大人皱起了眉头,心想难道对方手里真有什么致命武器?他略一沉吟,与师爷商量了两句,便差人去请明家的人前来应讼。
依庆律旁疏格式注,此等民事之讼,本不需要被告一方来人应讼,但今天争的事情太大,双方背后的势力太大,在江南一带造成的影响太大,苏州知州也不敢太过托大,反正知晓明家肯定不会置身事外,所以才会差人去请。
果不其然,衙役前脚出去,明家地人后脚就跟着进来,看来明家早就准备好了应讼之人,只等着打这必胜的一仗。
看见来人,苏州知州又皱了皱眉,寒声说道:“来者何人?”
那位翩翩贵公子微微一笑,欠身行礼道:“明兰石,向大人问安。
”
这位明家少爷当然知道苏州知州这时候是在演戏,要在市民之前扮演那位刚正不阿的角色,才会说话如此冷淡,平日里这位知州在自己面前可是要亲热的多,不过这几日明家分析之后,认定这家产官司是必赢的局面,所以明兰石明白苏州知州的想法,并不怎么介怀。
“嗯。
”苏州知州说道:“明老爷子近日身体不适,你身为长房长孙来应此事,也算合理,来人啊,将状纸交与明兰石一观。
”
师爷将状纸携了下去,没料到明兰石竟是不接,反是微笑行礼道:“大人,我明家不是好讼地恶人,所以不是很明白此中纠结,故请了位讼师相助。
”
他说完这句话后,往旁边看了一眼,所谓“好讼之恶人”自然是针对站在一边的夏栖飞,夏栖飞也没有什么反应,也没有去看自己的大侄子一眼。
随着明兰石的说话落地,打后方闪进一人,双手接过师爷递过来的状纸,讨好一笑。
苏州知州与师爷一看此人,本有些悬着地心马上放了下去,这位讼师姓陈名伯常,乃是江南一带最出名的讼师,或者说是最臭名昭著地讼棍,与州府极为相得,此人打官司,向来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,死的说成活的,男的说成女的,巧舌如簧,手拈庆律走天下。
还从来没有输过。
今日明家搬了这位陈伯常出马。
又有庆律关于嫡长相承的死条文保驾护航,这家产官司是断不会输了。
陈伯常捧着夏栖飞地状纸细细看着,唇角不由露出一丝鄙夷轻蔑地冷笑,将对方,甚至将对方身后的钦差大人都看轻了几丝,他清了清嗓子,轻佻笑道:“好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……只是不知道……夏头目这故事与明家又有何干系?”
这位讼师称夏栖飞为夏头目,自然是要影响舆论。
让旁听的市民们记起,这位夏栖飞乃是河上湖上杀人如麻的黑道首领。
夏栖飞面无表情。
说道:“讲的都是明家这二十年的故事,你说与明家有什么干系?”
陈伯常忽而冷笑两声,讥讽道:“夏先生真是可笑,你说是明家的故事,便是明家地故事?你说自己是明家七爷便是明家七爷?”
他对着堂上的苏州知州一拱手笑道:“大人,这案子太过荒唐。
实在是没有继续地必要。
”
苏州知州假意皱眉道:“何出如此孟浪言语?”
陈伯常笑道:“一点实据也无,便自称明家七子……大人,若此时再有一人自称明家七子,那又如何?江南世人皆知,明家老太爷当年一共育有七子四女,第七子乃小妾所生。
自幼患病体弱,早于十数年前便已不幸染疴辞世,这如今怎么又多出了一个明家七子?如果任由一人自称明家后代,便可以擅上公堂,诋毁明家声誉。
中伤明老太君及明老爷之清名,这哪里还有天理?”
他望着夏栖飞微笑说道:“当然。
如今大家都知道,夏头目也不是寻常人……只是在下十分好奇,在内库开标之后,夏头目便弄出如此荒唐的一个举动,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?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不能告人的险恶用心?”
这位江南最出名的讼棍浑然觉得今天这官司打的太无挑战性,所以一上来就猛攻,大发诛心之论,望着夏栖飞摇头道:“没证据,就不要乱打官司,没证人,就不要胡乱攀咬……夏头目,你今日辱及明家名声,稍后,定要告你一个诬告之罪。
”
当年亲历明老太君杖杀夏栖飞亲生母亲,将夏栖飞赶走之事的人,在这十几年里早就被灭了口,夏栖飞手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证据以及证人,所以明家十分自信。
而就在这个时候,苏州府衙地外面传来了一道滑腻腻、懒洋洋,让人听着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。
“谁说没证据就不能打官司?谁说没证人就不能告谋杀?”
“庆历元年,定州小妾杀夫案,正妻无据而告,事后于马厩中觅得马刀,案破。
”
“刑部存档春卷第一百三十七档,以南越宋代王之例,载明民事之案为三等
,事涉万贯以上争执,可不受刑疏死规,不受反坐,无需完全举证……”
“明家家产何止万贯?”
“有两例在前,这官司为何打不得?”
“证据这等事情,上告之后,自有官府查现场,的口谕。
要自己奉公断案,断不能胡乱结案……既然不能胡乱结,当然要由得堂下双方辩。
可是……一个宋世仁,一个陈伯常,都是出名能说的角色,任由他们辩着,只怕可以说上一整年!
苏州知州也看白了,看淡了。
所以每逢双方要求休息的时候,都会含笑允许。
还吩咐衙役端来凳子给双方坐,至于茶水之类的事情,更不会少。
明兰石面色铁青地坐在凳子上,这些天这位明家少爷也是被拖惨了,家里的生意根本帮不上忙,那几位叔叔纯粹都是些吃干饭不做事的废物。
偏生内库开标之后,往闽北进货的事情都需要族中重要人物,于是只好由一直称病在床地父亲重新站起来,主持这些事情。
明家清楚,钦差大人是想用这官司乱了自己家族的阵脚,从而让自己家在内库那个商场上有些分身无术。
只是明家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应对法子。
只好陪着对方一直拖……反正看这局面,官司或许还要拖个一年都说不定,反正不会输就好。
这时候轮到了明家方面发言,那位江南著名讼师陈伯常面色有些灰白,看来这些天废神废力不少。
他从身边的学生手中取过滚烫的热毛巾使劲擦了擦脸,重新振作精神。
走到堂间,正色说道:“古之圣人有言所谓五伦——父子有亲,君臣有义,夫妇有别,长幼有序、朋友有信。
大人,既然夏先生被认定为明家七少爷,但父子之亲,与明家长房并无两端……”
话还没有说完,那边厢的宋世仁已经阴阳怪气截道:“不是夏先生,是明先生,你不要再说错,不然等案子完后,明青城明七老爷可以继续告你。
”
宋世仁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,双眼有些深陷,他此次单身来江南,一应僮与学生都来不及带,虽然有监察院的吏帮忙,但在故纸堆里寻证据,寻有利于己方地经文,总是不易,而对方是本地讼师,身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帮忙,所以连战四日,便是这天下第一讼师,精神也有些挺不住了。
听着宋世仁的话,陈伯常也不着急,笑吟吟地向夏栖飞行礼告歉,又继续说道:“但长幼有序这四字,却不得不慎,明青达明老爷子既然是长房嫡子,当然理所当然有明家家产地处置权。
”
他继续高声说道:“礼记丧服四制有云,天无二日,土无二主,国无二君,家无二尊。
”
陈伯常越来说来劲,声音也越发的激昂:“自古如是,岂能稍变?庆律早定,夏……明先生何必再纠缠于此?还请大人早早定案才是。
”
宋世仁有些困难地站起身来,在夏栖飞关怀的眼神中笑了笑,走到堂前傲然说道:“所谓家产,不过袭位析产二字,陈先生先前所言,本人并无异义,但袭位乃一椿,析产乃另一棒,明老太爷当年亦有爵位,如今也已被明青达承袭,明青城先生对此并不置疑,然袭位只论大小嫡庶,析产却另有说法。
”
陈伯常微怒说道:“袭位乃析产之保,位即清晰,析产之权自然呼之欲出。
”
袭位与析产,乃是继承之中最重要的两个部分,宋世仁冷笑说道:“可析产乃袭位之基,你先前说庆律,我也来说庆律!”
他一拍手中金扇,高声说道:“庆律辑注第三十四小条明规:家政统于尊长,家财则系公物!我之事主,对家政并无任何意见,但这家财,实系公物,当然要细细析之,至于如何析法,既有明老太爷遗嘱在此,当然要依前尊者!”欢迎您访问
陈伯常气不打一处来,哪有这般生硬将袭位与析产分开来论的道理?
“庆律又云:若同居尊长应分家财不均平者,其罪按卑幼私自动用家财论,第二十贯杖二十!”宋世仁冷冷看着明兰石,一字一句说道:“我之事主自幼被逐出家,这算不算刻意不均?若二十贯杖二十……明家何止二十万贯?我看明家究竟有多少个屁股能够被打!”
明兰石大怒站起。
宋世仁却又转了方向,对着堂上的知州微笑一礼,再道:“此乃庆会典,刑部,卑幼私擅用财条疏中所记,大人当年也是律科出身,应知下民所言不非。
”
不等明家再应,宋世仁再傲然说道:“论起律条,我还有一椿,庆律疏义户婚中明言定,即同居应分,不均平者,计所侵,坐赃论减三等!这是什么罪名?这是盗贼重罪。
”
陈伯常双眼一眯,对这位来自京都地讼师好生佩服,明明一个简单无比的家产官司,硬是被他生生割成了袭位与析产两个方面,然后在这个夹缝里像个猴子一样地跳来跳去,步步进逼,虽然自己拿着庆律经文牢牢地站住了立场,但实在想不到,对方竟然连许多年前的那些律法小条文都记的如此清楚。
刚才宋世仁说的那几条庆律,都是朝廷修订律法时忘了改过来的东西,只怕早已消失在阁地某些老鼠都不屑翻拣的阴暗处,此时却被对方如此细心地找到,而且在公堂之上堂而皇之的用了出来——这讼棍果然厉害!
宋世仁面色宁静,双眼里却是血丝渐现,能将官司打到如今的程度,已经是他的能力极限,袭位析产,真要绕起来确实复杂,他地心中渐渐生出些许把握,就算那封遗嘱最后仍然无效,但至少自己可以尝试着打出个“诸子均分”的效果。
明家地七分之一,可不是小数目。
虽然他不能了解范闲的野望,但钦差大人既然如此看重他,他自然要把这官司打的漂漂亮亮,为讼师这个行业写上最漂亮光彩的一笔。
能够参与到明家家产这种层级的争斗之中,对于讼师来说,已经是最高的级别,更大一些的事情,比如……那宫里的继承,一个区区讼师哪里有说话的资格?而且如果不是朝廷分成两方,偶成角力之事,明家的家产官司也根本不可能上堂,更不可能立案,宋世仁也就不可能有参与的机会。
所以虽然他十分疲惫,精神上却有一种病态的亢奋,这种机会太少了,自己一定要把握住。
如果宋世仁知道自己在江南打的这场官司,会刺激到某些人敏感的神经,从而间接地促成某些人的合作,并且让范闲与那些人的矛盾提前出现对峙的状态……就算再给他几个青史留名的刺激,他也只会吓得赶紧隐姓埋名溜掉。
宋世仁没有在意那个问题:所谓家产,大家都是想争的,不管是明家的,还是皇帝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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